【峥嵘岁月】分道扬镳亦如何?

时间: 2014-01-18 04:54:01
栏目: 风华正茂
话题:

此后,我们就迎着大跃进的锣鼓声,下乡下厂,半工半读。开始还新鲜,劳动几天就腰酸腿痛的,真不是滋味。慢慢地,各种思想就冒出来了。有的说,半工半读简直是浪费青春,荒废学业。有的说,自古学问都在书本里,那能在田野、车间;甚至出现了工人、农民又脏又落后的论调。那位杭州女同学干脆回了家。我在这场考验中,思想斗争也很激烈。这不比在学校辩论,不偏不倚,还过得去。这里,两种思想不但在会上明摆着,而且在劳动实践中,在与工农接近中都看得很明显。我苦闷极了,觉得原来的理想一下到了毁灭的边缘。每天劳动一完,我也无心看书,就找个僻静处,独自苦思冥想:出路在哪里?我的朋友却不同,他满心眼扑在这条路上,到工厂、农村,不但和工人、农民一样流大汗,而且每到一处,都交识一些工农朋友。这些工农朋友都把他看成亲兄弟那么亲;临分手时,都流着眼泪送他。我挺羡慕,也挺奇怪,他为什么和群众关系搞得这么好。一次,我问他:‘你从农村来,干嘛还要走这条路?’他检讨自己说:‘不走这条路,就会忘记工农,背叛工农。回想入学时,我一踏进校门,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,就是这下可摆脱了繁重的体力劳动。党的教育方针的大辩论,给我敲起了警钟:我不能忘本!下乡下厂,正是用汗水洗刷掉这种可耻思想的极好机会。我要永远做劳动人民的儿子。’   这在我面前又竖起一面镜子:他把自己一闪念的思想,称为可耻,要洗刷掉,我的思想可就像茅厕,脏透了,臭透了,还舍不得丢掉;他怕自己忘本,立志做劳动人民的儿子,我却因袭知识分子家庭给我的影响,一心想着成什么名、当什么家;他和工农的心贴得是那么近,我却和工农总是隔着一堵墙,横着一道沟。我决心‘拆墙填沟’,向工农一边迈步。在以后的劳动中,我也学着和工农交朋友。有一位农民青年,眼睛近视到一千多度,我就把他请到城里,帮他配了一副镜子;国庆节,又带他去天安门游行。他第一眼看到毛主席,不会举手,也不会呼口号,就是盯着天安门城楼,不住地淌热泪。游行队伍过了西华表,他还回头说:‘叫我再看一眼!’那热泪淌满了他的脸。我看着他那憨厚、真挚的深情,和我那朋友头一年参加国庆游行是多么一样啊!这使我悟出一条真理:只有热爱劳动人民的人,才能真正热爱劳动人民的伟大领袖。   我的朋友看我思想感情发生了这些可喜的变化,就以信赖的目光,给我讲起他那苦难的家史:一九四二年华北大饥荒,他的父亲一担桃,带着全家从河南怀庆府逃到晋南一个小县。路上,卖掉了一个姐姐,饿死了一个弟弟。在一座土地庙里,他们安了家,靠着讨饭熬日月。土地改革那一年,父亲当了农会主席,他家分了地,分了房,但地还没有种出庄稼,房还没住多半年,国民党匪军‘拉锯’过来了,地主还乡团反攻倒算了。他父亲和那位土改工作队的同志被吊在柿子树上,让地主恶霸们用剪刀一刀一刀剪死的。那年他才十一岁,额上的青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暴起来。地主的剪刀挑红了爸爸的血肉,爸爸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心。他立志要报仇。但是,这时他却说:‘我这血海深仇是党和人民替我报的。一九五○年镇反运动,人民政府镇压了那些刽子手。我在党的教育下,才逐渐明白了杀掉刽子手,并不算彻底报了仇,要彻底报仇,就要彻底打翻旧世界。这是一个伟大的历史进军,愿我们都成为这大军的一员’。他说着话,额上的青筋也在暴跳,但却闪着红光。   打翻旧世界,力量在工农。我从毛主席的著作里终于明确了我的朋友讲的这条真理。‘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’我这张皮只有紧紧地贴在工农身上,才能符合时代的要求。以前,我是不自觉地在走爸爸的路,现在我明白了,不能走那条路,要走新路。好比射箭,我明确了目标,就能根据这个目标去选箭,去练功。我抓住反映农村生活的文艺作品去研究,结果发现,我们党在农村的伟大胜利是有世界意义的。可惜,有些作家还没有站在这个高度来写我们的农民英雄。我的毕业论文就是这个题目,指导我的教授不仅给了我满分,还笑着说:‘后生可畏!’我当然在心里深深感激我的朋友五年对我的不断启示。   顺便交代一句,毕业以后,我的朋友被分配到市里一个党的领导机关工作,那位杭州女同学听说当上了一个上层小资产阶级家庭的主妇。我呢,留校和你们一块儿奔红专。”   韩小康读着,开始只当他哥哥写的,读进去了,才知道不是。但读着挺有意思,里面的故事情节好像杨立伦给他讲过一些。他一口气读完。上大学,他也憧憬过。哥哥被选送以后,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没有想到,大学生活也是充满着矛盾和斗争的,正像毛主席说的,没有矛盾,就没有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