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式幻想与汉武帝敛财——批韩德强《重新认识中国历史》

时间: 2014-05-04 14:56:42
栏目: 思想争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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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洛崇   来源:星火导刊32

  编者按:本期继续对“泛左翼”的代表人物韩德强进行批判,集中批判了韩在中外历史问题上的一些谬论。利用所谓“重新认识历史”来歪曲、否定马列毛主义,是“泛左翼”的一种惯技。我们必须识破他们的鬼花样,关键就在于在考察历史时是否有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,是否坚持造反有理,是否真正站在被压迫的劳动人民这一边。 一.劣质的历史架空小说 在《星火导刊》第八期中,我们从马列毛主义角度重新梳理了世界历史,并且给与了中国历史上的阶级斗争一条清晰的主线。这一期我们有一个任务就是继续解剖一个个案,彻底批判韩德强的《重新认识中国历史》,这一小册子流毒甚广,是韩德强彻底背叛马列毛主义的大众通俗版。 韩德强出于现实的投靠当局献计献策的政治需要,营造了一个富于杀商精神的汉武帝形象,劝谏当局要学习汉武帝。据说是“中国历史上一段极其重要的经历。从西汉初期放任自由的经济政策,一转到西汉中期的杀商政策,统治者懂得了,商人具有积聚社会财富的强大力量,必须‘重农抑商’,才能平衡商人和农民的利益。从此,历届政府都将重农抑商作为基本国策。” 韩式的历史架空小说如下: 在对待商业的态度上,汉初崇尚黄老哲学,放任无为,不抑兼并,相当于现今的“新自由主义”政策,结果,市场活动强烈,土地迅速集中到少数大地主手中,“富者田连阡陌,贫者无立锥之地”。大地主避税能力强,国家税收进一步减少,迫使晁错提出“纳粟拜爵”政策。到汉武帝时期,大地主们都有了爵位,但国家粮库又空了,边境又告急,不得已,只好征收6%的财产税。如果富人们隐瞒税收,一经告发,则财产一半给告发者,另一半收归国库。一时间,“杨可告缗遍天下,中家以上大抵遇害”。 换句话说,只要当局采纳韩式的“杨可告缗”,就可以实现永远和谐的太平盛世。历史的事实是否遂了韩德强的心愿呢?历史的事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。 二.汉武帝敛财的精髓 历史上汉武帝的告缗令政策出台共有三个阶段: 第一个阶段自前129 年至前120 年。这一阶段政策出台特点是:与“民”协商,互为换利。基本上是“入物者补官,出货者除罪。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政府要求有钱的富者、商人 为了国家的利益有钱的出钱,有物的出物。而政府对这些人则给以封侯、补官、减罪等作为补偿,以提高其社会地位。实在不愿意舍钱物的,也可以贷钱给政府。 可见汉朝当局一开始为了弥补财政漏洞,是采取了卖官鬻爵的办法。 然而事与愿违,当第二次对匈奴战役结束,战争费用已然是上百余巨万,又要安置数万 来降的浑邪王士兵及其部落,政府的官爵都不够卖了,政府供给不足,皇帝被逼得只好自掏 腰包:“天子乃损膳,解乘舆驷,出御府禁藏以赡之。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前120 年山东大水,为救灾,“其费以亿计”。不仅中央财政吃紧,连各郡国仓库都已告罄。 西汉政府此时财政走到了山穷水尽之地,然而“是时富豪皆争匿财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 “封君皆低首仰给。冶铸煮盐,财或累万金,而不佐国家之急,黎民重困。”(《史记·平准 书》)希图靠与富商大贾协商互利的政策是无法从他们手中挖出钱财了,封侯许愿对于富比 王侯的商人已然失去意义, 怎么办?汉武帝走投无路,只有从协商为主的政策改为强行剥夺。这并不能证明他的雄 才大略,任何既得利益者到了这一步,机关枪坦克车都是会用上的。这是自保而不是什么宏 图。自前120 年冬,至前110 年止,是政策的第二个阶段。 这一阶段敛财政策的特点是:以法治商,与“民”争利。官营盐铁,均输平准,同时再 辅以“以粟补官”,奖惩并用的算缗、告缗、不告缗和整顿币制。以这一系列政策达到“摧 浮淫并兼之徒”,“笼尽天下货物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的目的。 我们首先分析算缗、告缗和不告缗令。早在前129 年下过一次算缗令,但那只是对有籍商人收运输车税,而在10 年后再次下算缗令则是针对社会上五行八作全体经商者。对手工 业者无论有无市籍,一律按资产征收财产税。经商及高利贷资本2000 收一算(120 钱一算),手工业者减半;商人一车收二算,普通人减半;船五丈以上收一算。采取财产自报,凡“匿不自占,占不悉,戍边一岁,没入缗钱。有能告者,以其半畀之。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 这阶段鼓励告缗是很厉害的。元狩五年至六年间(前118 年~前117 年)杨可在武帝支持下主持告缗。一时间,告缗遍天下,“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。”“即治郡国缗钱,得民财物以亿计,奴婢以千万数,田大县数百顷,小县百余顷,宅亦如之。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执行告缗令是有斗争的,可谓阻力重重。例如当时主持京师治安的右内史义纵,就扬言到处告缗的人是乱民。 告缗令的厉害并不完全在于它能使“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”,而是当人们万分惧怕这一政策后,再宣布如何做就可以享受不告缗或除告缗的特权,就成为了一种最受欢迎的奖励政策。这才是汉武帝敛财的精髓。如果把这种类似于黑社会敲诈勒索的手段捧为基本国策,那么韩德强干脆直言让当局采纳更加露骨的黑社会政策。 三.被无耻忽略的“不告缗”、“除告缗” 原先对入粟补官者多次颁布过奖励政策,成效都不大,而这时汉武帝出台了不告缗政令: “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,以复终身,不告缗。”这就是说,凡是能向边境入粟的,不仅可 以本人终身免役,全家更可以享受不被告缗的特权。商贾人等,有了这一条,就是偷税漏税, 也不用耽心家产被政府没收。入粟换来了财产及人身安全。这是前110 年的事情。 汉武帝是财技惊人,当年为了解决边防马匹不足的问题,就用过这一办法。那一年他视察郡国及边防,到了新秦中,汉武帝对那里的边防非常不满。新秦中千里边防线上既不设亭候、又不巡察,武帝杀了北地太守以下所有官员。大约是因为马匹不足导致边防形同虚设,汉武帝下令,“官假马母,三岁而归,及息什一。以除告缗,用充仞新秦中。”(《史记·平准 书》。) 所以“除告缗”一令与告缗令相辅相成都成为最有实效的敛财政策,而看起来“不告缗令”的威力更胜一筹。就在“入粟边境可不告缗令”下达的当年:“他郡各输急处,而诸农各致粟。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,一岁之中,太仓、甘泉仓满。边余谷诸物均输帛五百万匹。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。”(《史记·平准书》)可见汉武帝的告缗令并不是出于要普遍扫击商资,而是怎样能敛财就怎样制定政策,无知的韩德强是否了解过“不告缗”、“除告缗”这些政令 呢? 伪造中国历史的韩德强,即使自己想学汉武帝,也应该把人家的精髓示众才行啊。 四.汉武帝之后诸届政府之表现 我们接着来看看汉武帝之后,各届政府又是何等表现。是不是如韩德强所说“历届政府都将重农抑商作为基本国策”。 自从汉武帝使出了杀手锏后,一些大工商主,为了求得生存和发展,他们逐渐勾结在朝官僚、依仗政治权势,牟取暴利。如成都的罗裒,开初坐贾京师,又往来于巴蜀经商,“数年间致千万”。他将钱的一半贿赂曲阳侯王根和定陵侯淳于长,“依其权力,赊贷郡国,人莫敢负”。又“擅盐井之利,其年所得自倍”。至成、哀间,竟然成为“訾至巨万”的大富商(《汉书》卷91《货殖传》)。这说明罗裒是一个“赊贷郡国”的高利贷者,又是“擅盐井之利”的大工商主。他的发财致富,显然是依仗官僚的权势而获得的。 与此同时,官僚地主兼营工商业的情况逐渐增多。据载:元帝时,“诸曹侍中以上”的官吏,往往“私贩卖,与民争利”。官僚张安世的“夫人自纺绩,家僮七百人,皆手技作事,内治产业,累积纤微,是以能殖其货,富于大将军(霍)光”。这种事例不少。甚至成帝时的丞相张禹,也“内殖财货”,富而“买田至四百顷”。他们采用“以末致财,用本守之”的办法,通过经商发了财后,进行土地兼并。 以上的历史事实表明,汉武帝之后的历届政府是不会在乎什么基本国策的,该发财的继续发财,该兼并的继续兼并,他们可没有韩德强那么在乎“人内心的矛盾”,他们也不会建构“道德市场经济”,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来自于阶级本能。 韩德强杞人忧天,而汉朝的富豪还有当今的富豪从来不在乎“天是否会塌下来”这个太具有本体论的形而上学问题。 到了东汉,东汉政权更是在地主豪强支持下建立起来的。这个统治集团中有很多地主豪 商。刘秀本人就是一个曾经“卖谷于宛”的商人地主。刘秀母舅樊宏,“世善农稼,好货殖”。 其妹夫李通“世以货殖著姓”。吴汉乃曾“以贩马为业,往来燕、蓟间”。由于他们和商人有 密切联系,加之当时以“柔道”为治国方针。因此,东汉统治者一开始就对工商业采取了放任、保护政策。主要表现在:当时商人的社会地位不受限制。在法律上,再没有西汉初那种 “贱商’’的规定了,也未有过“抑商’’问题,官僚、地主和商人“三位一体”得到了合法存在。 自和帝后,“罢盐铁之禁,纵民煮铸”,正式废除了盐铁官营政策,从此,一直到东汉末 年几乎未曾有过大的变化。再就是取消酒类官营,除灾歉之年外,一般听任民间私营酿酒业 的产销。 可见历史的发展太不能尽韩德强的心愿了。所以他只能用骗人的办法来裁减历史。 五.为什么要批判《重新认识中国历史》 可以这样说,《马恩原著体系批判》是韩德强的理论先驱,而《重新认识中国历史》则是他的理论的集大成者。在《马恩原著体系批判》里韩德强还貌似公允地评论前人,而在《重新认识中国历史》里,韩德强主义已经昭然若揭,而且大有炸平马恩列斯的狼子野心。必须 指出的是韩所举的“毛泽东”,只是韩手里一个无害的偶像,他把马列毛的历史逻辑完全架 空,为我们臆造出一个为他所用的“毛泽东”,对此我们表示最严重的抗议。 我们的批判也已经有些时日了,期间也收到过不少同志的反馈。归根到底,同志们在质问:批判韩德强的意义何在?韩德强的言论以及思想是否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危害? 我们的回答是:不破不立,我们在破的过程中梳理马列毛的理论逻辑,这是其一;韩德强是中国小资产阶级左翼的代表人物,一系列“新左派”的奇谈怪论都可以从他那里找到蛛丝马迹,当然这并不是说新左派已经在韩德强的旗帜下团结成稳固的一党,历史经验表明,小资产阶级尤其是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是不可能团结的,我们的批判只是要表明新左派所 犯的理论错误具有一定的共性,与其说批判韩德强,不如说是批判新左派的理论通病,此其二也。 中国所有抛弃了马列毛传统的新左派,他们的理论通病,我们冠之以: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。 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有其一定的阶级基础,而且他们想使自己的意识能够左右中国的资 产阶级当局,甚至于像韩德强之流的极品,妄图为中国的资产阶级构造一套称霸世界的国家哲学,这样的理论抱负,实在是值得我们关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