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节,打工母亲有话说

时间: 2014-05-10 21:54:58
栏目: 时事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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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广东木棉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来源:作者博客
“作为打工母亲,最大的感受就是牵挂、无奈、纠结,牵挂孩子的学习、健康,纠结的是回去带孩子还是在这里上班。”打工母亲影子如是说。
今天是母亲节,世界各地的人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感谢,可是,感谢之外,妈妈们需要的是实际的关怀,尤其是处在“牵挂、无奈与纠结”状态的打工母亲们。
中国目前有2.6亿农民工,6000多万名留守儿童和3000多万名随迁儿童,这些数字背后意味着中国有数千万的打工母亲。然而,有多少人了解她们,聆听过她们的心声?
广东木棉社会工作服务中心作为一个关注基层妇女的机构,值此母亲节来临之际,走访了工业区,与三十位打工母亲进行了深入交流,在这个属于母亲的日子里,写下她们生命的历程,记录下流动他*的酸甜苦辣。
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,让我们仔细听听她们心中的话。毕竟,说出来是改变的开始。

一、难以获得的生育保障
打工母亲雅儿刚怀孕时本来在厂里上班,但是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实在坚持不下去,就辞职回家了。
今年三月,佛山一家NGO组织经过对121名外来生育女工的走访调查显示,只有29.9%的女工购买了生育保险。许多女工因生育被企业辞退或选择辞职,比例高达45.4%。
很多打工母亲从事的工作集中在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以及服务业,这些行业普遍存在劳动时间长、劳动强度大、工资待遇低、劳动保障不到位、潜在的工伤职业病等问题。因此,怀孕女工很难正常工作,大多数选择辞职,有些则受到公司的逼迫而辞职。
辞职之后,母亲们无法享受之前购买的生育保险的各项福利待遇,而且由于复杂的程序(需要六个证件),也鲜有人去申请丈夫的生育保险。有部分人回到老家后享受到了新农合的生育保险。但有不少人自费承担生育费用以及之前的产检孕检的费用。而且因为辞职,母亲产期和哺乳期间没有任何收入,整个家庭只能依靠男方来承担,加重了家庭负担的同时,也使女性在经济上更加依附于男方。
宇生完孩子后,就在老家带孩子,老公外出打工养家。每次宇打电话找他要钱,都有种施舍的感觉,“反正我每次打电话跟他要钱,要两千块钱都要好久好久才打给我。上次我跟他发火,我说我给女儿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,他说你在家里有什么钱可用,钱就是我的,那种话真的好伤人。”
有些母亲为了能够减轻家里的经济压力,挺着大肚子仍然坚持上班。小玉怀孕后,工厂组长经常找她谈话,以各种方式想让她走,比如跟她说这个工作环境会接触锡焊,是有毒有害的。但因为当时小玉的大儿子在上幼儿园,每个学期光学费就要4000元,家里的经济压力实在很大,她就坚持工作到小孩出生。工厂出于安全的考虑,在她怀孕6个月时,不安排她上夜班,7个月的时候,不安排她双休日加班,9个月不安排她平时加班。但为了能够多点收入,她自愿请求加班,甚至写了承诺书,若出现意外,与工厂无关。如此,工厂才答应每周六让她加班8个小时。但因为违反计划生育,工厂并未给予产假,无奈之下,小玉请了2个月的假。可是,等到假期结束后上班,小玉马上就觉得坚持不住了。因为厂里没有专门的哺乳区,她要上完班才能回家喂奶,小孩饿得难受,自己胀奶胀得也难受,小玉就选择辞掉了那份工作。
《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》和《劳动法》都对怀孕女职工有特别规定,这些规定是想保护女职工的权益。但是对于底层劳动者来说,低廉的工资,让她们面临着现实的经济压力,而不得不自愿舍弃这些保护。《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》还提到,若工厂怀孕女职工较多的,应该要设立专门的哺乳区,但小玉说,厂里没有人干到生,一般人怀孕一两个月就走了,有一个怀孕7个月,厂里还安排她上夜班,也一直以各种理由劝那人走,后来她坚持不住,也就走了。很多工厂为了尽可能降低成本,千方百计逼走孕妇,没有孕妇根本不会有哺乳的妈妈了。
本来经济压力较大的打工者家庭,比其他家庭更迫切需要享受国家的生育保障,然而,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,母亲们只能望而却步。

二、被逼无奈的母子分离
在城市低工资、高生活成本的限制使得很多母亲只能将孩子放在老家。这让小星感到很惭愧,“不可以陪伴在他们身边,陪伴他们成长、辅导他们学习,真的很愧对他们!”
跟小星一样,影子也时常觉得内疚,2011刚出来时,小孩正在读二年级,“他老师就对我说,你们老想着去挣钱,小孩子的学业都落下了,我也觉得很愧对孩子,其实在外面的话,又担心他读书没人辅导他,又担心他们感冒啊,还有饮食方面,老年人每天就炒一个菜,不注重多样性。所以说,迟早是要回去的,如果家里的小孩教育没搞好的话,还是挺遗憾的。”
影子每天都在纠结回去还是不回去,但是看到家里的经济状况,她咬咬牙还是得要坚持下来。很多打工母亲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得不选择外出打工,在城市低廉的工资以及户籍制度的门槛,又难以将孩子接到城市,即使有那个经济条件,也因为工作忙而没法照顾。
这种长期的母子分离使孩子疏于照顾,影响他们的教育、健康以及性格等各个方面的发展。影子的儿子自从母亲不在身边后,因为挑食长得很瘦,原来很乖的他变得越来越叛逆。母亲常常因为这种失职而感到愧疚、遗憾。
而且分离久了,本来应该亲密无间的母子之间,会隔上一层障碍。阿美离开家后,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回家,但有时候小孩坐着看电视,不去接。阿美觉得在外打工对小孩挺亏欠的,小孩带在身边,会有感情一些,不带在身边,没有沟通,感情就淡一点。“老大在学校遇到事情,不问他就不说,问了他又会不耐烦。去年出来的时候,老二才1岁5个月大,刚开始回去还认识,因为不在身边,现在什么都要奶奶了。”
母子分离对于母子双方来说,都是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,雅儿半夜听到邻居的小孩在哭,就会马上惊醒,然后想“我自己的小孩去哪里了”,后来才反应过来,自己已经离家很久了。杨姐的女儿每次在爸妈离家的前夜,都要在被窝里面痛哭。
令人心酸的是,打工母亲出来往往是为了小孩,她们所挣的钱基本上都会寄回家里,自己只花其中很少的一部分。影子的老公一个月收入虽然可以维持家中基本的开支,但基本存不了钱。为了以后小孩读高中、大学以及结婚的开销,影子不得不出来打工。跟影子一样,晓君虽然很舍不得小孩放在家里,但“为了生活,为了孩子,还是要出来打工。自己在外面挣的钱都花费在家里和孩子身上”。
从母子分离这一侧面,我们可以窥见到整个中国农民工的生产体制——劳动力的生产与再生产的分离。也就是说,外出打工的劳动者获得的是最基本的生存工资,而由于户籍限制,无法获得城市居民同等的国家福利,生育、教育、住房、医疗等方面只能由农村承担。劳动者工作在城市,却无法在城市安家,城市只是挣钱的地方,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留下来只是一个梦。然而,这种劳动力生产与再生产的分离,引起了多少家庭的分裂,制造了多少的流动妈妈与留守儿童?我们无法数清,更无法衡量这种分离背后的痛。

三、 养育孩子的重担与双重劳动
据统计,我国有3581万流动儿童。由于义务教育主要是由地方政府负担,流动人口的子女因为没有流入地的户口,无法享受由流入地政府负担的教育经费,于是这个经费就只能由外来工家庭来承担。
流动儿童如果要入读本地学校,需要提供至少六个证件:小孩出生证明、居住证、房屋租赁合同或者购房合同或房产证、家长一年以上的社保证明或营业执照、小孩户籍地教育主管部门开具的《就读证明》、计划生育证明,很多家长因为提供不了足够的证件,其小孩就被挡在了公立学校的门外。
小玉因为二胎超生,再加上生了小孩之后才领结婚证,罚款交的额度不够,申请的时候总会被卡在计划生育证那边,所以小孩只能上私立学校,这样不包吃住,一个学期要2600元学费。而小芳的女儿虽然符合计划生育政策,但因为房东不愿意提供房屋租赁合同,女儿没法去公立学校,只能去一个学期2200元学费的私立学校。杨姐的儿子读书费用更高,一个学期要五千元,还要各种费用,一年下来一万还不够。英姐两个孩子都在她的身边,每年读书花费也得一万多。
菊姐的儿子在读职业学校,一个学期的学费要一万,生活费支出还不算。这是她最主要的经济支出了。宝的孩子在上幼儿园,一个学期也要4500元的学费。
除了教育费用以外,在城市如果孩子没有医保,医疗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小玉的大儿子因为挑食和贫血,体质很弱,很容易感冒发烧,而小儿子也会被传染。每次感冒发烧,就要打针吊瓶半个多月。小玉说她最怕小孩生病,小孩每生一次病,可能要花费一个月的工资,有一次最多花了4000多元,其中光检查费就1000多。她说小孩读书之后是可以买少儿医保,看病会便宜很多,但是申请少儿医保,要计划生育证明,她没有结扎,和读书一样,也被卡在计划生育这里。
相对打工母亲的收入来说,在城市抚养小孩的担子比他们留在家乡要沉重得多。然而,除了经济压力外,打工母亲在工作同时还要照顾小孩,这无异于打两份工。
胡姐的孩子还小时,自己没法进厂,就只能拿胶花回家加工,还跟邻居一起养猪,后来开了一个小店,一边看店一边带小女儿。十年之后,等到两个孩子都上学了,她又进厂打工了。“我早上六点起来,准备早餐。然后送我女儿去学校,就回来买菜,把肉切好放在那里,中午回来就炒菜。吃完了我休息半个钟头再去上班。”那时候工厂是没有假期的,除了法定节假日平时都没有休息日,而且经常晚上到11点半才下班。胡姐没什么时间照顾孩子,工资不高而且常常受气,但家里开的小店赚钱不多,为了维持家庭的生活,也为了小孩子能在附近稳定地上学,胡姐就只好咬着牙做下去,胡姐说如果是年轻的时候,早就离职不干了。
小芳工作忙,也常常顾不上女儿。而且每隔一月要上夜班,为了见见孩子,她睡到下午4点多起来,等到女儿5点回到家就陪她两个小时,到7点就去上班。如果加班的话回来就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,孩子也已经上学了。这样日夜颠倒,跟女儿在一起的时间也少,自己也累。小芳每周仅有的一天休息也全部留给了女儿。虽然比较累,经济负担也重,小芳觉得女儿跟她出来还是有好转的,比以前大胆了,没那么内向了。但这样撑下去还是不行,每年这里的学费也不少,小芳决定不久后带女儿一起回家,让她在老家上学。
为了不让家庭分裂,很多打工者再苦再累也要把孩子带在身边。但是户籍制度这道门槛,将孩子在城市的抚养成本推高了,这对本来收入不多的家庭来说,面临最重的经济负担。而且由于传统性别分工,女性往往在家务劳动以及孩子的照料中,承担主要的责任,很多打工母亲不仅要在工厂进行繁重的工作,回到家之后,还要承担主要的家务劳动。这种双重的压迫,让很多女性不堪忍受。

四、 性别暴力何时休?
英姐的丈夫是司机,在英姐眼里,“他是一个非常牛的人,什么都觉得自己是对的,只要不顺着他的意,他就会动手打人,仗着自己人高马大,就以暴力解决。”英姐回忆起2007年的那次暴力,“扫把柄直接打在了腿上,扫把柄碎了,整块肉都陷下去。当时还照常去厂里上班,都没有休息,后来整个都肿了,就买了药油来擦,又去社康中心看,又去镇上的医院看,每次下雨都痛到不能走路,也看了中医。回到家,我爸爸看了都哭。到现在那块肉都一直没有好,还是陷下去。”
阿美也面临着同样的家庭暴力问题,她老公“不顺心就动手打”。“第一次打是在结婚前,那时候因为他他*的事情,被他踢了一脚。”之后,阿美每次制止他上网或打麻将,基本上就会挨打。2002年在龙华,“那时候流了产,肚子饿,让他回来做饭吃,但他一直在打麻将,催得急了就动手打我,会回手,但回手也打不过。”“怀孕的时候,打过我两次。”“有一次,他在外面上网很晚才回来,我不给开门,怕开了门就打架。后来第二天上班回来给开了,他就打我,他姐住在隔壁,过来拉架,后来我拿了一把刀出来,他就吓得收手了。”“去年有一次打得最严重,那时候在厂里上班,同事看到了,我都不好意思说。”“家里人知道他打我,爸妈也知道。”之前阿美一直很害怕打架,去年阿美老公外遇,两人为此打了很多次,阿美突然就不怕了,“打就打吧,大不了打死算了”。
据深圳市妇联一份数据表明,2007年至2010年三年受理的家暴求助者中,非深圳户籍女性约占72%。深圳市2012年颁布《深圳经济特区性别平等促进条例(草案)》,提出公安、法院、民政、妇联、性别平等促进工作机构等组成的临时庇护系统,为家暴受害人提供法律援助、医疗救治、心理咨询等服务。然而,外来女工群体的家暴受害者一直处于关爱真空带。
除了家庭暴力,性骚扰也是外来女工面临的另一大性别暴力。据深圳一家NGO的调查显示,有七成女工曾经在厂内遭遇过不同程度的性骚扰,但差不多一半的处理结果是不了了之。
虽然打工母亲们走出家庭参与工作,其经济地位的改善有助于其家庭地位的提高。但是传统的父权文化,仍然蔓延在各个角落,生育上的男性偏好、就业上对女性的歧视、对女性身体的物化、家庭暴力、性骚扰、性侵等性别暴力依然困扰着很多的女性。但这个社会问题,却丢给每个个体去承担,打工母亲深深地陷入到这种文化当中,伤害无处不在,当然反抗也无处不在。

五、未来在哪里?
选择了在外面打工的影子觉得非常的纠结与无奈,影子不甘心在家里洗衣做饭,而且也不想去家里的小厂打工,可是在外面又非常牵挂孩子。“像我以前在家里的话,每天都在忙,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,不喜欢在家里搞卫生洗衣做饭。工厂生活与在家里照顾孩子,各有各的优点,在工厂你上完班,下班那时间都是你的,你想怎么就怎么样,在家里围着孩子家人团团转,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了。在家里就是说照顾孩子啊,给他培养的那个环境啊,教育啊,比孩子的奶奶肯定照顾得好一些。但有时候想,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,像现在工厂的工资水平,不可能把孩子接到这里来读书,自己的条件不允许嘛,觉得也很遗憾的。”
小莉与影子一样,曾经也是留守妇女,在家里带小孩的同时,也要帮忙干农活,家里种了二十亩地,还养了几头猪、牛、羊,还有鸡。小莉说在家里其实比外面上班还要辛苦,每天从早忙到晚,只有冬天会闲一点。在家的那段时间小莉又瘦又黑。
她们都不喜欢困在农村的生活,在农村里,感觉没有什么梦想与希望,感觉不到自己的价值所在,所挣的钱非常微薄,而且基本上没有自已的时间,没有什么玩伴。到城市打工让她们能挣到钱,感觉到自己的价值,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但又要面临与子女分离的困境。所以影子说,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”。
对于未来,她们都说要回老家创业,但又很迷茫,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。
宝说:“现在自己年纪也大了,做品管也做不了几年了,到了38岁,厂里都不要了。希望以后能够创业投资,长期稳定下来。但是却不知道能够做什么,比如想卖吃的也没有技术。有想过学开车,但到时候看到路上那么多车,一个紧张就撞车了怎么办?自己又是路痴……现在想想,真的好绝望,当年自己想象得很美好,但却什么都做不了。有时候都有想死的冲动。”
对于小玉来说,他们在深圳已经待了10多年了。十年光阴匆匆,其中有4年多因为生小孩而无法工作,加上辞工回家,小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过多少事。她说“深圳是暂时的家”。他们是想留在这边,但是凭借现在的工资,在这边根本买不起房子。而另外一个矛盾的地方是,老家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了,村里的人也基本都搬出去了,所以已经算是无家可归。谈及小孩的未来,小玉说“能把他们养大就不错了,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能干嘛”。
过了那么多年,辛辛苦苦养大了两个孩子,儿子已经考上了大学,女儿在家读初中,胡姐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。47岁的她已经做不了文员,她找到一个五金厂做普工的工作。“想想,在这个地方也待了二十年了,本来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故乡了,但我在这里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好处。打工打了二十年也没有出头,工资也没有出头。”她想回去也没什么感觉了,对这个地方有点绝望。现在胡姐就希望可以多工作两年,多赚点钱,补缴自己的社保,到时可以领到深圳的养老金,然后回家开个小店,还可以捡起自己多年的爱好,写写自己的人生路。
对于打工地,她们无法建立起归属感,无论待了多久,都只能是异客。每个人的归宿都是家乡,而且想回去创业,为自己做点事。但大家都不知道做什么好,迷茫、纠结甚至绝望。
但她们也是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母亲。为了家庭她们牺牲了很多,但在她们的生活中,反抗也在悄然发生。菊姐很爱到处玩,也爱交朋友,和很多人都玩得来。她爱跳广场舞,38岁时还会和女孩子一起去学溜冰、蹦迪、k歌;她还是一个爱打抱不平的人,遇到不公平的事情,她就算丢掉饭碗,也敢于站出来去反抗;雅儿自从婚后一直都把时间留给老公,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太多自我,要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。她说“结了婚之后就想存钱,但存了那么久,也没有存到钱,现在就不管那么多了,先玩了”。所以她重新去寻找自己的朋友,敢于多尝试一些新的东西,就算现在老公不想出去,她也会说“你不出去,我也不管你了,我自己出去玩”;胡姐原来工作9年的工厂因为没有交足社保和加班费,胡姐与工厂其他一些老员工把工厂告上了法庭,并合理地拿到了赔偿……
每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,其选择都受这个时代的外在环境影响。对于一个普通的打工母亲来说,她来自传统性别文化盛行的农村,来到这个市场经济发达的城市工作,又备受国家体制影响,使得不同身份角色在她们身上交织:女性、农民、工人,不同的角色后面代表着一定的社会关系。从打工母亲的讲述中,我们看到在不同的社会关系都存在着对她们的压迫,作为女性而遭受的性别暴力,作为农民遭遇的社会福利的差别,作为工人受到的资本的剥削。她们就在这样的三重压迫当中,坚强地求得自己的发展,又不乏对于压迫的反抗。